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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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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給迢迢再添一份嫁妝!(二更)◎

為期筆直地站在公孫雲平面前,微微垂首道:“公孫大人。”

“你是……”公孫雲平只覺眼前此人相當面熟,站姿挺立的樣子,不斷在他記憶中與某道不經意的舊影重疊。

原本想要脫口而出的質問,被他咽回肚中,他眉間緊皺,神色異樣,滿腔的怒火,突然就不敢輕舉妄動。

還是為期先道:“我家皇子已經在屋中恭候大人多時了。”

皇子?

他家皇子?

關於此人所有的疑問霎時都在公孫雲平心中迎刃而解。

是了,對了,他家皇子,他知道他是誰了,難怪他會覺得面熟,卻叫不上來名字。

他是那不成器的紈絝九皇子身邊的隨從護衛!

穿著這件大氅之人,竟是九皇子身邊的護衛……公孫雲平不過短暫思索了兩息,便幡然醒悟——

這是場早就謀劃好的甕中捉鱉!

可惜為時已晚,他抖了抖一張老臉,在為期的註視下,只能最後為自己爭取一把。

“後面那是我家二女兒的貼身嬤嬤,她還等著帶我一同去祭拜亡人,可否容我先去與她說幾句話,叫她們別誤了時辰,再去拜見九殿下?”

為期自然同意。

公孫雲平旋即便轉身步至惠娘跟前,臉色難看如同雕蠟:“我在此處遇到了熟人,需要過一會兒才能去看望歲娘,你先過去陪著迢迢。”

“記住,什麽話該說,什麽話不該說,你當很是清楚。”

惠娘心頭一顫,腦海中浮過的許多猜想,一時間都只能煙消雲散。

她低頭應是,很快便離開了公孫雲平的視線。

而公孫雲平則是再次轉身,終於認命地踏進了這間滿是佛香卻比閻王殿好不了多少的明亮禪房。

禪房內,坐在羅漢床上的男人正專心致志,烹茶焚香。

聽見他們的動靜,慢悠悠地轉過大半身體,驚訝地張大嘴巴:“呀,果然是公孫大人來了!我還當你家仆人是騙我的,原來你真的會來!”

公孫雲平扯著老臉苦笑了下:“臣見過九殿下。”

“免禮免禮,你我馬上便是一家人,何須如此多禮!”李懷敘敞亮地笑著,指了指身邊的位置,“公孫大人請坐,您馬上就是我的岳丈,按理說,該是我向您行禮才是。”

公孫雲平趕緊將腰背彎的更深:“老臣何德何能,殿下千萬使不得!”

“公孫大人何至於此,我這不也只是說說,沒真打算同你行禮嘛!”李懷敘瞧著樂呵,只差拍手稱好,“您可趕快起來吧,瞧這腰彎的,都快趕上見我父皇了,若是叫外人知道,保不齊又要在父皇面前嚼我的舌根子。”

公孫雲平聞言,一邊起身,一邊道:“此處哪裏有外人。”

“隔墻有耳嘛。”

李懷敘的笑臉好像是天生的,不論說什麽都禁不住揚起嘴角,將一雙勾人的桃花眼瞇的和煦。

“公孫大人快請坐吧,我還有正事要與公孫大人說呢。”他佯裝正經地再次指著身邊的空位,與他示意。

而公孫雲平本來是真的想坐的,但在聽到所謂正事之後,忽然又渾身跟繃緊了的弦一樣,站在原地,一動不敢動。

他想起適才進屋時這位九皇子說的話……

“恕臣冒昧,臣想知道,九皇子是何時與我家仆人有所聯系的?”

“公孫大人難道想不到?”李懷敘訝異,“我以為公孫大人隨我的護衛進來,早該想到這一層才是。”

公孫雲平失笑:“臣不知。”

“這仔細說來,還得歸功於公孫大人的好女兒,也就是我未來的姨妹。”李懷敘遂認真為他解答。

“前幾日我出城游玩,日落才歸,途徑這濟寧寺,便想上山為母妃求一柱香,順道住上一晚,不想,卻碰見了我命中註定的妻子,也就是公孫大人府上的二小姐,公孫遙。

我見她一個姑娘家,夜半只身帶著一個丫鬟上山,怪可憐的,翌日清晨,天又愈寒,便實在看不過去,托寺中住持為她送了一件大氅,好助她回家。

本也就是這麽一樁善舉,不想,二小姐命人將大氅送還於我的那日傍晚,竟為我招來了一位探聽之徒……”

原來,趙氏和公孫玉珍不止一次派過人去往濟寧寺,一開始只是在知道那件大氅屬於一個男人之後,叫人繼續遠遠地盯著,後來便越發變本加厲,開始想要探聽那個男人的底細,知道他究竟是哪家的花花公子。

就在探聽途中,那個下人被為期給發現了。

他們將計就計,用刀架在了那個下人的脖子上,要他為他們辦事。

此後幾日,下人便將自己從寺廟中發現的,源源不斷關於那個男人的消息,全都告訴了趙氏與公孫玉珍。

而那些消息,全都是李懷敘事先編造好,要他一字一句背下來的。

他說他是個家道中落的舉子,家裏祖宅被官府查封,無處可去,這才借住在濟寧寺,身上那件大氅是他渾身上下唯一值錢的寶貝,是他自己曾在山上狩獵,抓到一窩白狐命人精心縫制而成。

他還說,他有個紅顏知己,是個與他一樣,幼年喪母之人,心中苦悶之時,唯有她時而上山,與他談天說地,燭火不眠,才解片刻閑愁。

他最後說,他與她相約下一次見面,是臘月二十。

那是公孫遙生母的忌日,是他特地找住持問來的。

趙氏與公孫玉珍便就這樣上了鉤,以為那寺廟裏的情夫真是個家道中落的窮舉子,還以為公孫遙在臘月二十這日真要上山與他相會,是以便將此事事無巨細,告訴了公孫雲平。

公孫雲平今日名義上是陪著女兒來祭拜生母,實則卻是在趙氏母女的言說下,想要親自來捉女兒的奸。

不對,用他的話講,該是早早地制止她的錯誤,將她帶回到正道上。

“公孫大人的好夫人和好女兒,素來與我那未過門的妻子不和,我說的沒錯吧?”

李懷敘又勾起他帶著淺淺梨渦的嘴角。

“不和便不和,三個女人一臺戲,聽聞姑娘多的地方,是非也多,不和也屬常理。”他反問過後,又狀似深明大義道。

“只是我不明白,公孫大人身為二小姐的生身父親,為何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兒呢?但凡你願意在今日出手之前親自上山觀察一番,就知道我這幾日在山間,住的向來是最好的那間禪房,平時除了天家,幾乎無人敢住。就這,還叫家道中落嗎?”

鏗鏘有力的回聲,敲擊在禪房空曠的地面上。

公孫雲平臉上青一陣白一陣,不知該如何作答。

這個九皇子,看似玩世不恭,但說起話辦起事來卻是有條有理,有模有樣。

他的指責叫他的確有些無地自容,羞愧於對女兒的懷疑,但更多的,還是感嘆自己的大意,竟然叫這個紈絝鉆了空子,看了笑話。

“殿下教訓的是。”良久,他才再次俯身,再次認命地朝他作揖行禮。

“此番是臣考慮不周,行事魯莽,既傷了女兒的心,又害得殿下操心,實屬臣的不該。”

“哎,我們說話歸說話,你怎麽又行上禮了?”李懷敘又似詫異道,“公孫大人您老行禮,日後叫我這個做女婿的可該如何是好,總不能陪著妻子回門的時候直接給您磕個響頭吧?”

“臣不敢!”公孫雲平繼續躬著身。

李懷敘不滿道:“行了行了,知道您不敢,知錯能改,善莫大焉,公孫大人還是趕緊起來吧。”

公孫雲平這才稍稍直起自己的背。

“咱們還是再來說說,你家那個膽大到敢來寺廟裏監視我的仆人該如何處置吧。”

李懷敘饒有興致,公孫雲平卻是後背陡然又冒了一滴冷汗。

他就知道,有把柄落到這個紈絝手裏,他必不會這麽輕易地善罷甘休!

他試探問:“不知殿下欲如何處置?”

“不知道啊。”李懷敘糾結道,“畢竟是您府上的人,我若是直接處置,好像不大妥當,可若是交給您處置,那接下來還有您夫人,您女兒,難道您真的下得去狠手,一起教訓她們嗎?”

接下來還有?!

公孫雲平真想勸他別太過分了。

但畢竟是落了把柄在人家手上,他說的那個仆人,此刻若是正在他手中,那他懷疑自家女兒,親自跑到寺廟裏來捉奸的醜事,便要瞞不住了。

他眉間緊鎖,未置一詞,仔細琢磨著他話裏的每一個字,須臾,好似茅塞頓開,再次試探地問:“殿下近來可是需要臣辦什麽事?”

“我就愛同公孫大人這樣的聰明人說話!”李懷敘立時拍手,顯然公孫雲平這話,是真正說到了他的心坎上。

“實不相瞞,公孫大人,你也知道,我這個人吧,沒什麽別的壞毛病,就是花錢容易大手大腳。可我尚未成親,於朝堂之上也並未有何建樹,只是個普普通通的皇子,封不得親王,待遇也就較其他幾位皇兄差的很遠……”

公孫雲平向來不喜歡紈絝。

但這個時候的他不得不承認,萬幸眼前這個九皇子,是個紈絝。

他若是同其他幾位皇子一樣,也有奪嫡的野心,那今日從他嘴裏說出來的,就也許會是要他殺人越貨的事情了。

可萬幸,他只是要錢。

他垂首,神情終於能夠松弛:“殿下的意思,臣明白了,只是不知,殿下需要多少,臣又該在何時給到殿下?”

“不多不多,幾箱黃金,幾箱珠寶,公孫大人看著給就是了。”李懷敘道,“不過近來快要成親了,我被母妃看的緊,私下裏與公孫大人往來怕是不成了,這些東西,您到時候就添在二小姐的嫁妝裏,成親那日,我自有辦法將其拿到手。”

原來他早就算計好了。

幾箱黃金,幾箱珠寶,居然還敢說不多。

公孫雲平蹙眉,不禁擔心起女兒將來的日子:“那其它嫁妝?”

“其它嫁妝自是二小姐的嫁妝,我堂堂一個皇子,難道還要靠覬覦媳婦兒的嫁妝過活不成?公孫大人未免太過將人看扁了!”

還真不一定。

公孫雲平心下腹誹,面上卻並不敢多言,只拱手道:“是臣以小人之心,度君子之腹了,殿下吩咐臣之事,臣必定為殿下盡心竭力地辦好,只盼殿下能與小女盡早完婚,喜結連理。”

“那便,多謝公孫大人美意了。”



公孫雲平這日是面無表情回到家的。

公孫遙因為還要待在寺中抄寫佛經,為江氏祝禱,所以還得過兩日才能回來。

他獨自下了馬車,剛進去廳門,便聽見公孫玉珍活潑燦爛的笑聲:“父親!”

公孫雲平沒有應她。

他好像攢了一天的怨氣,在公孫遙面前不能發洩,此時此刻,背著暮霭沈沈的天色,才終於將要爆發。

趙氏率先覺察出不對,叫公孫玉珍領著弟弟妹妹們先下去,自己則款步上前,想要給公孫雲平捏捏肩膀。

豈料她的手被一把揮開。

“去給迢迢再準備多一份的嫁妝。”他沈著聲道。

“你說什麽?”趙氏頓時也收起了滿臉的柔情,“為何還要再添一份?照玉珍和玉昭的一樣給她難道還不夠嗎?話說你今日去那濟寧寺,可有看到什麽穿白色狐皮大氅之人?”

“快休要提那件大氅!你當那件大氅是誰送給迢迢的?是九皇子!”

一路忍到至今的公孫雲平,總算找到了爆發的缺口,神情崩潰又糟心,與趙氏道:“往後你再也不許派人跟著她!你成日裏說她也是你的女兒,也是你的骨肉,卻在發生這種事情的時候,不是想著去找她問清楚,而是要我去當場戳穿,你把我的臉面往哪放?把女兒的臉面往哪放?”

“我,我做錯什麽了?”面對他的指責,趙氏自然是一頭霧水。

“我哪裏沒有把她當自己的親女兒?發生那種事,我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,心下著急才與你說的,還有什麽九皇子,我哪知道那件大氅是九皇子的?派去打探消息的人說了,那是個家道中落的舉子……”

“什麽家道中落的舉子,那是人家故意編來誆你的!”公孫雲平一臉的恨鐵不成鋼。

“你如今,別的什麽都不必再說了,趕緊去給迢迢再置辦幾件像樣的嫁妝,越多越好!”

趙氏自然不肯:“什麽叫越多越好?什麽都給了她,我的玉珍玉昭還有大姐兒該怎麽辦?”

公孫雲平無奈:“你給迢迢添幾件,剩下的,從我的賬上出!”

可趙氏還是不滿:“為何要突然給迢迢添那麽多的嫁妝?如今孩子們各個長成了,家裏正是四處需要用錢的時候,迢迢素來節儉,你給她那麽多,她也花不完……”

“就算她是要拿錢打水漂,我也樂意給她花!”

趙氏這才確信,這件事,公孫雲平已經不是在與她商量,而是通知。

她百思不得其解,究竟為何寺廟中的情夫會是九皇子,又究竟為何,從寺廟中回來一趟的公孫雲平,會如此性情大變,轉而為二女兒謀劃那麽多的嫁妝。

她不明白,她當真不明白。

就在她眼汪含淚,想要與他最後搏一搏,訴一番歷年苦楚的時候,她聽見公孫雲平冷靜下來的聲音,濃厚,似帶著沙礫:

“還有玉珍,這些日子若是無事,叫她不要再出門,就在屋中好好反省,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。”

作者有話說:

老九:一個好老公,就是要學會給老婆掙嫁妝開始~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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